母親把1歲的我送到外婆家，整整17年不肯接回去，一言難盡

原標(biāo)題：母親把1歲的我送到外婆家，整整17年不肯接回去，一言難盡

01

我將近一歲，還在蹣跚學(xué)步的時候，懷了孕的母親為了躲計/劃/生/育，經(jīng)常東躲西藏，照顧不了幼小的我，索性便把我送到了外婆家暫住。

母親對外婆說，等她把肚子里的孩子安全生下來了，到時就把我接回家。

但是，母親把妹妹生下來后，又忙著偷偷懷四胎，似乎完全忘了我的存在，我在外婆家一直住到了要讀小學(xué)的年紀(jì)。

我還記得六歲那年的暑假，母親帶著我姐姐、妹妹和弟弟過來，和外公外婆商量我在哪里讀書的事。

母親把弟弟抱在手上，一臉賣慘地說：“我在家里一天到晚一點閑的都沒有，又要忙地里的，又要忙屋里的，這三個精怪又調(diào)皮得很。村里個個女人都說我，這幾年帶他們?nèi)齻€，起碼老了十歲?！?

“養(yǎng)兒女哪有不辛苦的？誰叫你生這么多！我那個年代，我和你爹都只愿意生兩個，你竟然生了四個！”外婆聽了母親的話，一點兒不給面子地對她道。

“我的娘，你以為我想生這么多啊，你第一胎生的是兒子，我第一胎生的是女兒，我不多生幾個，現(xiàn)在哪來的兒子？別人哪還瞧得起我？”

“兒子女兒有什么區(qū)別，都是做娘的身上掉下的肉，還非要分個輕重？我和你爹從小對你這個女兒，難道比對你哥差？我們有點兒錢，不是都貼給你和建軍了，都沒貼給你哥你嫂?！?

母親聽到外婆的話，表情訕訕的。我還小，但是莫名的，看到母親在外婆面前吃了癟，內(nèi)心閃過一絲快感。

02

“娘，我曉得，這些年，要不是你和爹貼補我和建軍，幫我們交了那些罰款，又幫我們一直帶二丫，我和建軍的生活真是過不下去了?！?

“你今天來，想要說什么就直接說，別總是一回娘家，就跟我和你爹一直訴苦，我和你爹耳朵都聽得起繭了！”外婆一臉嫌惡和不耐煩。

母親尷尬地看了看外婆，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的外公，干笑著講到了正題：“娘，我和建軍是打算，二丫還是放在你和爹這里讀書。你看你們帶了她這么多年，她對你和我爹，比對我和建軍要親多了，我怕把她突然接回去，她不適應(yīng)?！?

“你懷三丫的時候，還有懷你手里這個兒種的時候，每次都跟我和你爹說，等肚子里這個生下來，就把二丫接回去。

我和你爹每次都信了你，二丫也每次都盼著?？赡愫徒ㄜ娔兀看味际钦E我們，你誆我和你爹不要緊，你連你自己親生女兒都誆，你還是個人不是？

你們夫妻倆不喜歡這個女兒，嫌她是個多余的，你就直接跟我和你爹說，我們兩老以后就拿這個外孫女當(dāng)小女兒來養(yǎng)，以后也不會問你們，打算什么時候接二丫回去和你們一家團聚！”

“娘，我和建軍不是不喜歡二丫，實在是家里孩子多，困難。你又不是不知道，三丫我們也送出去過，只是那家人后來又反悔了，說抱養(yǎng)的孩子養(yǎng)不熟，又送了回來?！?

“你莫跟我說這事，我聽了更氣！這世上哪有你這樣狠心的媽！”聽到母親的話，外婆心疼地看了一眼，我那個曾被母親送出去過的妹妹。

妹妹哪有母親說的調(diào)皮難帶的樣子，她的眼睛怯生生的，一看就是沒有得到多少寵愛的孩子。她的童年，可能還不如我，我起碼有外公外婆的寵愛。

03

那天，母親和外婆談了小半天，氣氛一直不愉快。母親帶著幾個孩子來的，最后也是帶著幾個孩子走的。

也是從這天開始，隨著年齡的增加，隨著了解的事情越來越多，我對母親的恨意，也越來越濃，且一發(fā)不可收拾。

如果說，我曾經(jīng)小小的心靈里，對她這個母親是愛恨交加的。那么從她這天沒有把我?guī)Щ丶移?，我對她的感情里，便只剩下了恨?

我知道，她把我留在外婆家，她可以少帶一個孩子，少為一個孩子洗衣服，少為一個孩子洗碗，少為一個孩子生氣。

還有最重要的，這是我稍微大些后才知道的，她把我放在外婆家，她和父親就可以當(dāng)我不存在，可以像個無賴一樣去啃老，不為我支付讀書的學(xué)費和生活費。

我讀小學(xué)一直到高中的所有費用，都是外公外婆出的錢。幸好外公每個月能領(lǐng)到一筆退休金。

母親正是盯上這一點，才厚顏無恥地一直把我放在外婆家養(yǎng)著，不把我接回去。她曾經(jīng)也試圖把妹妹送到外婆家，但外婆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，堅決沒有同意。

外婆很鄙視母親，有時，一些像她一樣上了年紀(jì)的老太太上門找她嘮嗑，她總是唉聲嘆氣地說：“我這個人一生好強，思想也開明，從來不重男輕女，怎么就偏偏生了一個又古板又沒用的女兒，真是可憐了我?guī)讉€外孫女啊，攤上這么一個媽！真是造孽！”

那些老太太總是安慰外婆：“哎，人各有命啊！是你那些外孫女命不好，不過你家二丫還算好的，她跟你住，怎么也比跟她親娘親老子住要好?。　?

我每每在房間里偷聽到外婆和那些老太太的對話，總是淚如泉涌。

我知道，相比妹妹，在某些方面我可能算是幸福的，但是，這只是相比較她而言。我認(rèn)識的所有女同學(xué)，她們沒有一個是像我這樣，一歲時便住在外婆家，父母一直故意不肯接回去的。

04

盡管父母從我一歲起，無論在經(jīng)濟上還是其他方面，沒有為我付出絲毫。但我考上大學(xué)時，他們竟然沒皮沒臉地要在家里為我大擺喜酒。

他們要大擺喜酒的原因，自然是為了收禮金。在農(nóng)村，擺喜酒的成本并不高，禮金是會遠(yuǎn)遠(yuǎn)高于成本的。

我還記得高考分?jǐn)?shù)出來后的幾天，父親和母親一道來外婆家，兩人都是一臉喜滋滋的笑容。母親一見到我，便開心地說：“二丫，你這個暑假還是回家里住吧?！?

在我需要她，想回自己家住的時候，她吐字如金，心狠如鐵，一次都沒說過這樣的話。如今我長大成人了，不再需要大人的庇護了，她卻說出這樣的話，我覺得諷刺無比。

我對著母親那張?zhí)搨蔚哪?，冷笑了一下才道：“這里才是我家，我干嘛要去你家?。　?

母親和父親聽到我的話，兩人一臉尷尬。外公外婆在旁邊，都一臉凝重，沒有出聲幫他們倆解圍。

見父母沒有幫自己，母親只好自己找臺階下，她尬笑道：“那也行，那你就暫時住在這里，等辦酒的時候，我再過來接你回去。是你考上了大學(xué)，你要是這天不回去，不好看，別人會說閑話。”

接我回去，竟然只是為了擺酒席好看，為了堵住悠悠之口。聽到這話，我感覺積攢在心頭十幾年的怨和怒，一下迸發(fā)了出來。

我正想狠狠懟懟我這個自私狠心的母親時，外婆搶先還擊了。

“你現(xiàn)在也知道，二丫不回家，不好看，別人會說閑話了？早些年，你怎么不知道這么想？要二丫辦酒那天回去也行，但是，你們這天收的禮金，必須全部給二丫，給她做大學(xué)學(xué)費和生活費，否則，我和你爹也不準(zhǔn)你們來接她回去！”

“娘，哪有收的禮金給娃的道理？你又不是不知道，建軍家親戚多，我們這些年，都不知道送了多少禮出去。好不容易終于輪到我們家收禮了，把禮金都給二丫，那我們干嘛還操這個心，花這個錢，去辦什么酒席，那不是做虧本買賣嗎？”母親口沫橫飛道。

05

“你……我怎么生了你這么一個又狠心又自私自利的女兒啊，什么事先想的都是自己！你們倆現(xiàn)在就給我滾，以后莫再上我家的門！”外婆聽了母親的話，氣得全身都顫抖了起來。

“娘，我可是你親生女兒，你這么這么對我？”母親毫不感到羞恥，反而氣鼓鼓地質(zhì)問起了外婆。

“你兩個馬上給我滾！”坐在旁邊，一直悶不作聲的外公，突然站了起來，朝著母親和父親怒斥道。

外公是那種輕易不發(fā)怒，但凡他一發(fā)怒，舅舅、舅媽、母親和父親，都會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的人。

這是外公多年來在子女心目中樹立的威嚴(yán)，誰也無法撼動，更不敢去挑戰(zhàn)。誰敢挑戰(zhàn)，意味著外公的退休金，外公外婆這些年存下的錢，就別想受益了。

母親看到外公發(fā)怒，果然，拉了拉父親的衣袖，示意他和她一起趕快走，別真的把外公惹急了。

看著他們夾著尾巴，灰溜溜離開的情景，我覺得我的心，猶如千年的寒冰，寒到了骨子里，再也暖不起來。

母親和父親終究還是沒有為我辦升學(xué)宴，他們也沒有支付我大學(xué)的費用，繼續(xù)任由我在外婆家自生自滅。

我的學(xué)費和生活費，我申請了助學(xué)貸款，外公外婆也給了我一些錢。我收下了，但我倔強地要給他們打借條，而且向他們鄭重承諾，這個錢以后會還給他們。還有他們這些年在我身上花的錢，等我有能力了，都會還。

外婆聽了我的話，滿眼淚花。

她慈愛而心疼地說：“傻孩子，我和你公把你當(dāng)小女兒來養(yǎng)，要你這個小女兒還什么錢？再說了，我和你公也不缺錢花，我們這些年手上還存了些錢，除了棺材本，多余的錢，我們到時都會給你傍身的。你個女孩子，以后一個人在外面闖蕩，不容易?！?

“婆——”

望著眼前這個對我傾注了所有的愛，舅舅和母親都覺得她嚴(yán)厲，我卻一直覺得她是世上最慈祥的長輩的人，我泣不成聲地喊了她一聲，像小時候一樣，緊緊地抱著她，久久都不愿松手。

06

如今，我已經(jīng)步入中年了，我的老公是我讀研究生時的同學(xué)，我們婚后生活和諧，和公公婆婆相處融洽，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孩子。

外公在三年前病逝的，病逝時是高壽。當(dāng)時很多親戚都說，因為外公一生剛正不阿，是個好人，所以才能高壽而終。

我不信神，也不信佛，但我越來越相信因果。我相信我的外公外婆都得以高壽，確實是因為他們這輩子真的活得無愧于天地。

外婆是在去年秋天過世的，沒有受多少病痛的折磨。

她在彌留之際，握著我的手說：“孩子，你媽現(xiàn)在也老了，你姐姐、妹妹和弟弟、弟媳婦都不怎么孝順?biāo)?。她這些年，也過得很苦，也遭到報應(yīng)了。你讀的書最多，是個知書達(dá)理的孩子，也別再跟她計較了，她心里苦，你心里也會苦，不值當(dāng)?！?

原來，有些孩子，就算再不成器，再讓父母失望，父母在心里也是深深愛著她的，外婆對母親便是如此。

只是這么些年，或許她一直在顧忌著我的感受，沒有把這份愛表露出來。

已經(jīng)為人母的我，此刻，很理解外婆的心情，我安慰她道：“婆，你放心，我已經(jīng)不怪她了！她這輩子欠我的，你和公早就幫她還清了?！?

“好孩子，你真是個好孩子！”外婆欣慰地說道。

她在了無遺憾中，微笑著離開了，去和外公在另一個世界相聚。那天，我趴在她的身上哭得地動山搖。

這個開明、正直且慈愛的老太太，是此生最愛我的人，也是我最愛的人。我何其有幸，在她的羽翼下成長，長成了今天擁有一雙雄厚翅膀的成年人，無畏于任何風(fēng)風(fēng)雨雨。

然而，我始終無法欺騙自己。對于我的父母，我尚無法做到，在外婆彌留之際所言，已經(jīng)不怪她了。

雖然有時，看著他們在我這個生活得最好的二女兒面前，一副挺卑微的樣子，我也心有不忍，覺得對他們的態(tài)度應(yīng)該軟和些，讓他們在我面前，擁有為人父母的尊嚴(yán)。

但是想想自己，在成長期不曾得到絲毫父愛和母愛，我的心又瞬間變成了冰塊。

或許，終有一天，我心里的那塊千年老冰會融化。但我知道，它現(xiàn)在還化不了。

阿德勒曾說，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，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。我算后者。

雖然我通過自己多年的拼搏與努力，把生活經(jīng)營得挺幸福。但我希望，天下的父母，都能讓他們的孩子做前者，讓他們都擁有幸福的童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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